2020年10月28日 星期三

父親

2020年又快過完了,從去年中到今年,我們家姐弟花了好多時間在處理娘家爸爸的事,最近大概算告一段落。。。(對...這篇文章原來寫在去年年底,斷斷續續一直沒有空寫完,轉眼又要一年)

我的父親今年70歲,媽媽離開了快十年了。

一年多前同住的姊姊突然發現,家裏的保險費增加很多,才發現他都保單借款借完了(媽媽以前是做保險的,我們家的保單數量之多不是一般人的家庭喔!),問了好久才發現,不只是保單,信用卡每張都刷爆了還滿滿的分期,甚至說要轉貸要賣房,家裡找到好多買遊戲點數的發票,整個看起來就是詐騙的大肥羊。當時還一直說有筆錢在大陸要去拿回來。金額...唉多到連我們這種薪水不低的工程師都要賺很久的!
某次弟弟跟他吵完,把他的手機搶下來,大家看了他的LINE,我們才努力拼湊出這些事情。看到這所謂詐騙產業鏈後真的很可怕,就知道吃好道相報就是這樣啊。最可怕的就是他又自以為厲害,怎麼講都講不聽,但又停不下來去給別人錢,當時真的懷疑他有失智或是心理疾病,無法溝通,連包租公的工作也做不好了(對,他在台北有好幾間房子,目前好幾間出租中,有間隔成多間出租的,每個月收到的房租居然不夠付電費!),請家中長輩、警察來講都沒有用,後來花了很多精神,信用卡停卡並申請信用註記,找法務諮詢,可以申請監護/輔助宣告保護他的老本,姐威脅利誘讓他看了醫生,,,結果,身體有些老化但心理鑑定的結果他很正常,也因此輔助宣告沒有過,抗告一次也沒有過,無計可施。

去年請警察幫忙來好幾次,警察說,ㄟ你們怎麼有這麼多錢讓他花啊,他是幹甚麼的?他就是一個一般的公務員啊,不懂交際不懂與人相處,也不懂跟小孩相處,遇到困難就換單位,所以到退休職等也不高。以我來說實在覺得他能力很普通,念法律的但也不去考法官律師,但他在當年可是家族最好的,考大學考公務員,帶著全家老小從馬祖到台灣,真的是老小,爺爺奶奶跟差了十幾歲的弟弟跟妹妹,他跟我媽要養這一大家子。嗯對,我媽很偉大....這些憑我爸是沒辦法的。我媽書念得不多但很會理財,因為她在保險業,也用保險規劃好了退休金,明明我爸每個月都有保險金可以領,也有房租收入,偏要把這些玩光光。整個無法理解。老媽妳精明一輩子,最大的失誤就是沒有把妳老公教好。

我一直回想不起來我跟父親有甚麼共同的回憶。我們一直的對話就不多,我也不知道他的心情他的生活,他也不在意我,只有考大學填志願是他決定的吧,嗯還有我結婚時他生氣,說是他嫁女兒不是我結婚,場地要他決定,謝卡要寫他的名字。在我們家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媽媽處理的。自從媽媽過世以後,這八年來,我跟爸爸就很少來往,他連過年都沒叫我回娘家,就幾個月帶小孩回去應酬一下,或是時間到了要拜拜,就這樣。懷寶妹時妊娠高血壓,血壓控制不住一個很大的因素,就是我爸急著賣房,怎麼講都不聽,感覺是我媽走了,他終於沒人管他了,急著賣掉我媽喜歡的房子,換一間陰暗的舊公寓。他就是一個想做甚麼就做甚麼的人,以前我媽在擋得住,現在沒人管的了他。寶妹急產後送到林口長庚,那天他有來看我一下,然後他看到寶妹已經是一年後寶妹大一點、我有空回台北的時候了。剩下就是偶而在LINE上打個招呼,就是這麼冷淡。嗯他不關心我,我也不想理他,就這樣,當然我也不給任何的孝親費,給了他也是會亂花。對,後來看到他的LINE,他跟任何一個詐騙的女生都比對我來的關心得多。

媽媽生病的兩年半,我爸爸並沒有退休,說是不關心我媽也不至於,但就是會講些:化療又怎樣,自己去醫院就好了,為什麼要請外勞?為什麼弟弟辭掉工作陪?全家薪水最少的就是我爸,結果他怎麼樣就不願意退休,就連輪到他去醫院的時候,媽媽也是常常找不到人,就是坐不住的狀態(後來想想,才覺得這可能是躁鬱症啊,結果精神鑑定也沒問題)。我可以想像他們感情不好,但我無法理解,枕邊人牽手一輩子,就算沒有愛情也是家人,遇到我媽這麼嚴重的病,居然選擇顧自己的心態是甚麼。所以我一直無法諒解我爸,本來覺得他可能生病了就感覺好一點,結果居然正常,更無法諒解了。

不過最重要的是要記錄一下,千萬要留意家裡的老人。錢財的管理務必注意,退休的老人務必留意他的生活起居,我爸就是太無聊了,沒有朋友就一直上網。再加上他一直以來都是單純的公務員,網路世界太複雜了,寫得之爛的交友網站他居然註冊了幾十個.....好多個借錢不還的,他還說去告它們就好了,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假的啊。他一直說他自己會處理,但出了問題我們也不能不管,不然有人在找我討債怎麼辦。現在還好的是保單除了他自己的都改掉要保人了,房子在他名下的只有一間他現在住的,剩下都是共同持有,他能動用的大錢也不多了,只希望不要到處借錢給我們找麻煩。同住的姐姐也說想要搬走了,弟弟根本無法跟他對話,講不聽的父親能怎麼辦呢?一個三高身體就不好的老頭,腦袋也不清楚,不聽話不聽勸,自己當年就不願意付出了,能期望以後子女怎麼孝順你呢?

真的後來我都跟皮皮爸在聊,一定要想好未來退休的計劃,自己要小心不要給小孩帶來困擾,就像我一直罵我爸說自私鬼一樣。真的,他不用留財產給我,不要給我找麻煩就好了。自己能把自己顧好,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層面,就是給小孩最多的財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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